【Arcaea同人/忘却】离析 今日快讯

搬运自自己的LOFTER，首次发表时间为2021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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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理由促使你决心踏上这条道路？”

“是对未知的渴望，是对守护的热爱，是我想要寻找一切起源的愿望。”

“很好。希望你永远将自己的心愿铭记在心。欢迎来到山谷。”

亚麻色长发的少女点了点头，带着微笑接过了男人递来的镰刀。放在手中仔细端详，巨大的刀刃闪烁着薄荷绿色的荧光，不失为一件精巧的工艺品。她在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

少女从小就在村落长大，清澈溪流的动听水声和轻风吹过巨树深绿色树叶引起的婆娑点缀了她的童年。她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头上生了一对漂亮的角；但这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毕竟在村落里，这也是极其平常的事情。成年之后，按照规定找到属于自己的终身事业，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带着属于年轻一代的欣喜和热心。

她叫忘却。Lethe。带着一点诗意或是哲理味道的名字，和她作为灵魂引渡人的身份倒是十分般配。那些尘世里的人，在度过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之后，终于迎来了终结；而她则守护着这些灵魂，引导他们走上终途，最终如同清晨的雾霭一般消散。没有天堂，没有地狱，不过正是这平常的结局，反而组成了人生最后一程的壮烈的奇观。

作为新人，忘却需要经历一段熟悉工作的见习时间；于是，她的那位男同事便带着她游走于山谷的各处，了解日常的工作。

“在灵魂之溪上方行进的时候，你可以斜坐在镰刀刀刃的旁侧，这把镰刀并非用来攻击，因此并不锋利，你不会因此受伤。不用的时候，将它折叠起来背在身后就可以了。”

“唔，是这样嘛……还是有点容易掉下去呢。”忘却手执镰刀的刀柄，试图坐着保持平衡。

“由于灵魂密集的缘故，这里常常比较黑暗，可能会看不清前面的路。你把你的工作服打开就行了，它会自行发光，照亮你的前路，也方便灵魂看清你，不至于撞在你的身上。你的工作服还可以减缓你的速度，防止你下落太快，撞到地上的岩石。”

“啊，真神奇，真有意思。”忘却来回扯着自己的衣裙，好像玩不够似的。

“悬崖边上常常会出现裂缝，有些是落石撞出来的，有些是受到灵魂的干涉产生。这时候，你就得前去用土石把裂缝填上，防止迷途的灵魂进入，找不到前往终结的道路。”

“啊，我知道了……不过，这里地形复杂，而且由于灵魂密集，能见度低，我们还得站在悬崖之上观测全局，怎么找到细小的裂缝呢？”忘却问道。

“这个简单。你看这个黑碗，”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黑色的浅碗，小心地捧在手中，“在其中注入清水，平放，如果水面的某处起了波澜，便说明那个方向产生了灵魂扰动，你就得前去查看了。”

忘却从同事手中接过了占卜碗，仔细观察，还是不解：“这和我们平时吃饭的碗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啊，怎么有这种神奇的效果呢？”

“它是很早以前便流传下来的，很多年前由我们的祖先打造而成，与别的碗不同；占卜到的灵魂扰动和平时水面的波动也有所不同，前者来自碗中的水自身，有着一些更加复杂的原理……总之，通过观察就可以判断灵魂扰动的存在。”

忘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想着这件事情，骑在镰刀上行进也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差点翻落下来；但终于还是跌跌撞撞地行进到了那终点——闪闪发光的生机之地，灵魂在此处完成最后的升华。阴云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彩的霞光，前方的视线一下子扩展开来，这里便如同世界的终点，望不到尽头。

“啊，太美妙了！”忘却情不自禁地呼唤出来，这里和村落的景色太不相同，让她差点误以为天堂真的存在了。

“是啊，”她的同事道，“以后，我们每天也要来这里巡视一遍。”

从此，忘却开始了自己每一天作为灵魂守护者的工作。伫立在悬崖之上，俯身观看灰蒙蒙的如水的灵魂之溪，指引亡魂，平息扰动，最终注视着他们走向消亡。每天的工作单调却也快乐，再加上忘却总喜欢探索那些被灵魂所掩盖的树林、岩石堆之类，她觉得山谷作为自己的归宿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对。有一点还没有想通。灵魂度过了一生，最终脱离了尘世而上升，在山谷迎来结局，却是最最平淡的消弭，山谷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在那世界的尽头——哦，就是生机之地，灵魂到底发生了何种变化？那边会有天堂吗？还是说，他们会迎来自己的新生？

“天堂和地狱什么的，想想也不可能吧……”她小声地说道，“不过，对于那些灵魂来说，我的存在、村落的存在，也许也是不可能呢？所以，山谷、灵魂之溪、生机之地，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这不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她的同事这样回答她说。

“我知道，可我也只是好奇。”忘却回道。

“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也许灵魂会迎来新生，也许他们只是从此化作了尘土……连我们村落里的人也都不知道。没有必要去纠结。”

“……好吧。”有些沮丧地说。

“不要将过多的疑问牵挂于心头。过于纠结意义、道理，你会陷入迷茫。”同事教导她说。

“知道了。”

不要将过多的疑问牵挂于心头。忘却决定将这句话记在心里，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工作更加顺利吧。她还是继续工作，观察灵魂、平息扰动、守护山谷。每日的例行公事，在她熟悉了之后，说白了也就是机械的问题处理，灵魂扰动反应在占卜碗的水波之中，也只变为了位置、起伏剧烈程度这些信息；那一个个曾经鲜活的充满故事的灵魂，在她的眼中，也只变为了一条条的数据而已。

最初的新鲜感和兴奋感消失之后，她开始感到工作的无聊了。每天都是那几件事情，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也从“完成”变成了“糊弄”。这可不行。自己的同事总是更加有经验的吧，忘却这样想着，决定把自己的心里话和同事讲讲。

“我总是纠结一个问题。”忘却说，“我们是村落里的人，也许永远都不知道生机之地意味着什么。如果所有灵魂终将消弭，连着所有尘世中的人类和我们在内，那么我们指引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灵魂们在生机之地获得了新生，一切都是一个循环，生死轮回，循环往复，那么一切的起源在哪里？”

“身处此类悖论中，你终将学会对它进行深刻思考。”同事回答道。

“但是，不要将过多的疑问牵挂于心头。这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忘却又道，“我试图去思考，也试图去接受一切。但是，我逐渐地发现，我对这项工作曾经有过的热情和新鲜感已消失殆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再继续下去……”

“或许你固然会认为每一条生命都是无价的；可与此同时，繁琐沉闷的日常工作还是会让那些事物逐渐褪色为单纯的数字。不论那些数字是相对比较高的，抑或是比较低的……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该停止为此倾注心意——倒不如说……过量地眷注所有事情，你的外在却反而会被打磨得愈加冰冷。但这并没有关系啊，”他信誓旦旦地向她说道，朝那溪流露出一抹疲倦的笑容，“过分存眷于那些事情，确实会把你的内心撕裂得狼狈不堪。在你前往‘山谷’的那时候，究竟是什么理由促使你决心踏上这条道路？”

“是对未知的渴望，是对守护的热爱，是我想要寻找一切起源的愿望。”

“看吧？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这样说。将那一点永远铭记于心，你就不会再迷茫。”

铭记于心？对未知的渴望？不要将过多的疑问牵挂于心头？忘却思考着。

矛盾。不可调和。少女摇了摇头。

可是，既然有矛盾，就不得不有取舍吧。忘却思考再三，决定也许自己的初心没有那么重要了。要生活下去，总得习惯枯燥乏味的日常啊，所以还是不要总是想着探索未知了吧……

这样的话，忘却从过去的若干年工作之中，所得到的唯一知识，或者说她所认为的“真理”，便是“不要将过多的疑问牵挂于心头”。

从最初的兴奋探索到后来的例行公事，最后，忘却渐渐地觉得，自己只是行尸走肉，是被编写好的程序，机械地去完成必要的任务，好似内脏被掏空，只剩下了残缺的躯壳。

“方才地面似乎有些许振荡。”她的同事说，低头注视着注水的占卜碗。

“的确不是什么吉兆呢。”忘却漫不经心地答道，坐在镰刀上晃动着双腿。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道裂缝，”同事的语气依然平静，“你帮忙过去处理一下吧。”

“好的。”少女依然像没睡醒一样地说，接着熟练地握住镰刀的柄，像占卜碗中的水所示的方向前进。

忘却跃入了由无数灵魂所汇集而成的雾气之中。灰雾迷失了她的双眼，她挠了挠头，依然没法让自己清醒过来；处在混沌状态之中，她恍惚地觉得自己也是灵魂中的一员。她又习惯性地扯开制服裙上的丝线，衣装展开，但奇怪的是，衣服上本应出现的光芒并没有亮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少女想不起来了。

忘却重复着自己的名字。Lethe，离析。她此时感到自己的躯体彻底地碎裂开来，融入了原本自己应当引导和守护的灵魂之中；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在平静中迎来结局。原来这便是死亡么？没有信念，没有希望，在浑浑噩噩中分崩离析……

少女将自己从回忆中挣脱开来。此时，她正伫立于灯塔之上，俯视着面前纯白的世界。她放手，手中的碎片便有如具有灵魂一般，自觉地飘离开来。

忘却轻轻地坐下，闭起了双眼——尽管她知道没有人会看见她，而灯塔的围墙也挡住了她观看外界的视线。但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发一会儿呆，用躯体来隔绝外物。

她欲哭无泪，只得以抱住自己的方式来自我安慰。

不过还好，时间终究会抹平一切，冲刷掉记忆的痕迹。忘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流连于不同的记忆碎片之中；只是她的心境，总有些不同于以往了。

“不要将过多的疑问牵挂于心头。”少女对自己说，轻声地。

忘却决定迎接自己的新生。如同曾经守护那些走上终途的灵魂一样，她守护着面前飞舞的碎片，那是他人所珍视的铭记的回忆。纵使自己会忘却、会陷入迷茫，她想，终有一日，崭新的自己也会同从前一样期许着一切。

少女像孩子一般轻轻地笑了。如果这便是生机之地真实的样貌，也还不错，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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